十三节 风雨魏博-《挥戈逐马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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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璧叹了一口气,说:“你要说什么,我清楚,灭了他们几家,我和你联手,备州就是我们俩的天下,罢了,罢了,来之前,就有人给我说了,你是用我灭他们,然后再灭我,如果迟早把人头交出去,把人头交给你也罢。”
辛老太爷大怒,喝道:“谁给你说的?胡说八道,自家人,你也要先诈上一诈?!雪笙,你也跪过去。”
杨雪笙也连忙跪到跟前。
辛老太爷咳嗽着,喘气着,最后说:“你们一个是我亲生的,一个,我视若己出,关键的时候,我想要你们两个一句话,你二人能否、能否一心,携手共进?”
屋外雨继续往下泼,屋内老父低叙。
正是情深意切时,突然,辛老太爷身子猛地立了起来,吐了一口血,连连说:“我看不到了,日后,我再也看不到了。”
杨雪笙陡然醒悟,刚刚辛璧没来之前,他服的药是毒药,顿时嚎啕一声,哭了出来。辛璧反倒镇定多了,上前看一看,接着回来,扶上了他的肩膀,说:“雪笙,别哭了,记着,大事要紧,你赶快去安排,雨一停,我就派人去报丧,等他们聚到一堂,立刻就以府令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杨雪笙二话不说,给他留了道手令作为凭证,一回头到外边带上自己的人,强行要走。
兵丁们只好回府。
走了不远,杨雪笙却立刻下轿,让人继续走,而自己带着两个人绕了。
天都已经黑了。
他的仪仗队伍还打着防水的灯,隐隐约约透点亮,而他这么一绕,却是完全摸黑,苍蝇般乱撞,不知跑了多久,跑了多远,摸到一处官家廊厩,站在外头,连忙给两名手下说:“赶快拿腰牌牵马,我们出城。”
两名心腹都是从军中选拔上来的,**地护着他闯了进去。
里头的小官看到三人的样子,刚一迟疑,一名手下就上前一刀,将他毙杀。三人拉出来马,急切往外走,到了城门口,城门口早为了接兵方便,放了自己人,当下放下吊桥,放三人出城。三人挡着脸往前奔,奔了一会儿,前头一个护卫终于耐不住了,问:“大人,我们这是要去哪呀?”
杨雪笙说:“逃命,逃出去,回来再拣便宜。”
他们又继续往前跑,跑了不足二里,前头声浪很大。
响动哗哗一致,像兵马往城中开赴,这会儿,杨雪笙半点也拿不准,他想过这是薛家的,辛家的,却唯独不敢往陶坎身上想,因为陶坎太远,遇到这样的大雨,起码也在几十里外。
他们是想避一避,然而马在雨水中惊,半点也不听使唤,杨雪笙又不是武人,越急越勒不住,奔着冲了过去。
两个护卫连忙跟上,到了也没有一点灯火。
士兵们只管往前开赴,杨雪笙人已经不见了,他们相互对看一眼,只好下马询问:“你们是谁的人?”
这雨声,嘴趴到人脸上喊,也很难听到,士兵们很快就把他们包围起来,押着他们往后去,到了后头某一段,人人马马都佝偻着走,松散着,被强迫着,看着不像兵,两人伸头看看,陡然间就明白了,这是为了保密,一路上无论是人是狗,路边棚子歇的商贩,清一色都被押上了。
两人只好求问这是谁的人,把腰牌交出去,过了一会儿,才有人把他们接走,到了一个露出亮光的马车一填,陶坎也是一身水,在里头呢。
他们见了,连忙喊:“将军,将军,我们与总督一起出城,他刚刚摸黑走丢了。”
陶坎大吃一惊,连忙下车,分出人去找,将四周田间地头摸了一个遍,在一处泥潭里找到一个撅着屁股趴着的。人一被拉出来,就先不打自招说:“我是过路的,过路的,怕兵,躲了起来。”
雨势小了不少,陶坎听着声音有点熟,喜出望外说:“杨总督,是我呀。”
陶坎把他带进马车,他给陶坎讲了一下,这就说:“我老师是有心成全我,可是,辛璧和田文骏肯定会先借我除掉其它的人,然后再安排出我又被那边的人杀掉的局面,如此一来,他就可以割据备州了。”
陶坎分析了一下,说:“大人怎么判断出来的?”
杨雪笙说:“我老师是被辛璧利用了的。关键的时刻,以辛璧的精明,让父亲上阵,怎么只会是探我,你想,这是什么时候了,这个时候,摸我的口风还重要吗?他一定别有所图,老师一说我就怀疑,辛璧有心吞掉他们几家,所以故意在老师面前袒露真实的想法,看看我老师有没有和他沆瀣一气,结果老爷子在他没到之前,又说了一句,欲擒故纵这一计你会用了,我很放心。我就知道,他和我想到一块去了。老师不但用这句证明了他自己的清白,也服药自尽。这个时侯,我还怀疑老师是不是太过小心,可是一看老师在床上吐血,他没太大的意外,忍住伤痛,冷静地督促我给他手令,我立刻明白了,这不才设法往城外逃,要不是你来得及时,只怕我出去容易,再进来,要打进来。”
他又问:“你怎么能赶得及?”
陶坎叹了一口气,说:“我怎会赶不及?这雨一下,风一刮,就往南走了,出魏博十几里,就是星星点点,好像就是围绕这魏博下的。”
杨雪笙一抚手,叫道:“天助我也。我估计老师想让人借寿,借他的死聚集几家人的想法落到辛璧后头了,辛璧一定先把人聚集了,等着我给了手令,立刻过去杀人,同时半路杀我,或者围攻总督府,要是这样,我们就不能等天亮,免得他大势已定,据魏博叛乱,你我连夜进城。”
陶坎点了点头,说:“大人不要进城了。”
他微笑说:“事成在即,我们合计一下辛璧借助的力量,发起的地点,一举将之拿下。”
忽然,有人过来禀报,揭开帘子,大声喊道:“将军,前头有人告密。”
杨雪笙寻思了一下,说:“带过来。”
很快,一个武士模样年轻人给带了过来,到处抹着雨水,想跪而没法跪的,直接说:“我是田文骏田大人派过来的,辛将军拉他谋反,先截杀总督,要围攻总督府,他就派我出城,找朝廷的大军。”
杨雪笙一摆手,意思是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接着又说:“你还回去,告诉田大人,做好内应。”
武士却说:“他已经在做内应了,让我来,就是要我告诉大人准确的情况。”
陶坎让他一一点明之后,吩咐人下去,问杨雪笙:“这个田文骏,也太神了吧?他怎么知道会在这儿找到我们?”
杨雪笙冷笑说:“这田文骏自然不会简单,说不定反倒是他在背后怂恿辛璧起事呢。要说等我们,这还不容易?!辛璧摸到我们的情况,他岂不是也一清二楚,那他干嘛不做两手准备,多算一算,最后干脆派一个人守在雨里,如果我们来的及时,他就是内应,如果我们没来得及,他为了保命,只好跟着辛璧一起干。”
陶坎意外了。
杨雪笙说:“辛璧无非想自保,当他实在没法儿自保时,他需要一条活路,仓皇之间,不可能想出一石数鸟之计,就是想到了,也没法安排得这么周详,所以我有一个想法,这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在给他谋划,才让他有的这么从容。一旦你进城,就看辛璧是不是必然一命呜呼,他要已经毙命,事情就清楚了,就是田文骏给他谋划的。”
陶坎寻思说:“他这么做,到底是为什么呢?”
杨雪笙说:“就我现在的感觉,第一,他想摆脱辛璧,辛璧若在,他就要受制于辛璧,身不由己,第二,辛璧倒台,他要也跟着遭殃,第二,他是降臣,内心不安,想用立功的举动取信于我们。他能将两国翻来覆去,必有其过人之处,如果他是真心投靠朝廷,朝廷倒是可以试着重用。这件事过后,你出面保举他一个官员,但不要太大,他毕竟是个叛臣,名声不好,要重用,只能一步一步地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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