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6章 西征纪实(十五)让它举目皆敌-《大明元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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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卡尔菲利普大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您果然是个务实的政治家,公爵阁下。或许我们瑞典人也该向您学习,如何在冰原上既保持优雅,又握紧刀剑。”

    雪越下越大,米哈伊尔望着漫天飞雪,心中却一片清明。他知道,里加的陷落只是开始,而他手中的长柄斧与火绳枪,终将成为俄罗斯在明国面前的筹码。此刻的冰雪与鲜血,都将是他登上权力巅峰的铺路石——正如额尔德木图世子所说:“战争,是为我们创造资历,而不是战绩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南路明俄联军的主力并未止步于斯摩棱斯克,他们已经继续向西进军了数日。

    明斯克以北三十里的冰原上,暴风雪的前奏如巨兽低吟,卷着细雪在天地间织就灰蒙蒙的帷幕。额尔德木图的九斿白纛旗在中军帐前猎猎作响,旗面中央的“明”字金线被雪粒覆盖,却仍在阴云中透出冷冽的光。

    三万明俄联军列成“二龙出水”阵,如两条钢铁巨蟒横卧在冰原上。三十六门三号炮的炮口一律朝南,防寒毡布下隐约可见炮身的青铜兽首纹——那是京华兵工厂的徽记之一,此刻在风雪中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。

    “把测温筒再查一遍。”额尔德木图掀开熊皮帐帘,呼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,“昨夜气温骤降十度不止,燧石的击发率可能会下降三成,火炮的火绳(引线)也要特别照顾。”

    亲卫队长立刻点头,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喝道:“传令各营,每门炮配备双份硝石烘干的火绳,炮手每隔两刻钟必须轮换暖手!还有,让弟兄们千万注意保护火枪燧石,否则到时候打不响可怪不得别人!”

    伊勒都齐的轻骑在左翼巡视,七河轻骑的战马都披上了双层毡毯,马蹄铁上缠着粗麻布以防滑。这位蒙古台吉的山文甲晃出细碎的光,他忽然勒马转向中军帐,高声道:“世子,快看!”

    远处的别列津纳河方向,一队黑甲骑兵正踏碎冰面而来。最前方的翼骑兵战旗只剩光秃秃的木杆,银翼装饰早被斯摩棱斯克的战火扯碎,旗杆顶端挑着的白旗在风雪中歪歪扭扭,宛如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。而在白旗的旁边还打着另一杆旗帜,只是旗上纹章额尔德木图与伊勒都齐都不认识。

    “是波兰特使的旗号。”阿列克谢斯特罗加诺夫的马车碾过冰辙,特辖军统帅的锁子甲上结着冰棱,“若无意外,来得应该是瓦迪斯瓦夫科涅茨波尔斯基,克拉科夫的大贵族,其领地控制着波兰与匈牙利的盐矿贸易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两军阵列,“不过您瞧,护送他的翼骑兵残部只有二百人,战马瘦得能看见肋骨,显然是早前的战马已经损失,只能临时找一批劣马凑数。”

    额尔德木图望向南方,忽然抬手摘下手套,将手掌按在冰凉的炮身上。金属的寒意迅速窜上手臂,他却仿佛感受不到,沉声道:“让火炮营露出炮列,特辖军摆出三段击阵型。告诉伊勒都齐台吉,轻骑绕到敌后一里处,做出包抄之势。”

    阿列克谢挑眉:“世子这是要给波兰人下马威?”

    “不,这是给他们看‘诚意’。”额尔德木图嘴角扬起一丝冷笑,“让科涅茨波尔斯基知道,我们本可以将波兰碾成齑粉,但却选择了谈判——这才是真正的威慑。”

    当波兰特使的车队接近至一里之内时,明军的炮列忽然同时掀开防寒毡布,三十六门三号炮如沉睡的钢铁巨兽睁开眼睛。特辖军的火绳枪兵同步完成列队,前排跪地、中排半蹲、后排站立,这分明是明军“三段击”战术的简化版,却也能在冰原上形成密不透风的火力墙。

    科涅茨波尔斯基的马车猛地停下,车厢的天鹅绒窗帘剧烈晃动。一名翼骑兵残兵策马向前,却在看到明军阵列的瞬间脸色惨白——他看见明军骑兵的甲胄上结着冰碴,却无一人冻得发颤,仿佛是从冰原中生长出的钢铁武士。

    显然,他们不知道明军盔甲下穿着安西长绒棉制成的棉袄,防寒水平比他们高得多了。

    “告诉波兰特使,”额尔德木图转身走入帐内,“我在中军帐中等候。另外,找一具干净些的波兰翼骑兵尸体摆在帐前——要让科涅茨波尔斯基清楚,我们打扫战场时连敌人的尸体都不曾遗漏。”

    阿列克谢领命而去,靴底与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。帐内,额尔德木图伸手拨弄桌上的军刀,刀刃上映出他冷冽的瞳孔。

    “世子殿下,特使已过阵前。”亲卫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    额尔德木图抬头,看见帐外的雪光中,科涅茨波尔斯基的马车缓缓驶来。车辕上的波兰白鹰纹章结着冰,鹰喙低垂,仿佛在为即将逝去的霸权默哀。他伸手摸向腰间的佩刀,刀柄上的青铜兽首冰凉刺骨,让他想起师相以往说过的话:“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,在谈判桌上也不会得到。”

    鹅毛大雪纷纷落下,明军阵列中,不知是谁的燧发枪不慎走火,铅弹擦着特使车队的车顶飞过。科涅茨波尔斯基的马车猛地颠簸,传出一声压抑的惊呼。额尔德木图嘴角微扬,知道这恰到好处的“意外”,早已在他的算计之中。

    冰原上,钢铁的寒意与权力的博弈交织,一场决定东欧命运的谈判,即将在这暴风雪的前奏中拉开帷幕。而不远处的明斯克城,此刻正蜷缩在冰雪中,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,见证着明俄联军的钢铁合围如何碾碎波兰最后的体面。

    科涅茨波尔斯基踏入中军帐时,熊皮帽上的冰晶尚未融化。他的貂皮披风滴着冰水,在羊毛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污渍,但他视而不见,径直向额尔德木图单膝下跪:“尊贵的顺义王世子殿下,我代表波兰立陶宛联邦国王陛下,恳请休战谈判。”

    “休战谈判?”额尔德木图把玩着手中的火铳零件,“战前你们不是号称翼骑兵将踏平莫斯科吗?”

    科涅茨波尔斯基的脸色一白,但很快恢复镇定:“战争的代价过于沉重,陛下愿意以合理的条件换取和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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